最近,文艺评论的使命担当成为话题,相关的专业组织就如何增强文艺评论的针对性、实效性,扩大文艺评论的传播力、影响力积极谋划,拿出措施。赶巧,这些日子我写了两篇小说评论,所以对评论的话题也就敏感,问自己:读者读了这两篇评论会不会失望?于是,我从读者的角度想,什么样的评论能让人读下去,读完又感觉读得值。
不止一个人说过,发现是小说的价值。小说家昆德拉就说,发现唯有小说发现的东西,乃是小说唯一的存在理由。其实,发现也是评论的价值和魅力所在。评论者的评论对象是作品,用文学批评家斯坦纳的严肃口吻说,“批评家只盘问作品。”斯坦纳的“盘问”是追问的意思,追问是发现的另一种表达。评论者评一篇小说、一部电影、一台话剧,评论的内容就是他发现的作品独特价值,或者根本问题。作为评论的读者,就是要看这种“发现”。读者看到了,就得到启示,就觉得评论者有眼光。评论者在作品中看到的一般人也能看到,那不是发现,如果把这当作发现写进评论,评论无疑平庸,不值得读。对平庸评论,读者只是不屑,而对那些“直播带货”式的评论,读者只有厌恶的份儿了。
我读小说或者看电影时也好找相关评论来读,那些有所发现的评论,读了,大有被点醒的快乐。比如看了电影《阿拉伯的劳伦斯》,喜欢得不得了,一时又说不清为何喜欢,于是找出《伟大的电影》,读罗杰·伊伯特的《阿拉伯的劳伦斯》评论。评论说,这部电影“所表达的东西只能用眼睛去看、用身心去感受,却无法用语言述说”“没有复杂的情节和大量的对话,这在一定程度上恰恰是其魅力的来源。”随后,评论又引导我去关注影片的摄影弗雷迪·杨,看他怎样拍出令人震撼的画面。我脑海中马上出现那个镜头:一望无际的大沙漠,在尽头,出现一个小点,缓缓地,由小变大,成为一个人。而盯着这个小点变大的,是一个在沙漠中绝望的人。向绝望者伸来拯救之手的是劳伦斯,作为英雄,劳伦斯在由远及近的过程中被树立起来。这篇评论和影片形成互动,或者说,评论者用自己的智识映照影片,使影片的光彩凸显出来,这种互动和映照的结果,让我体会到什么是电影,什么是“史诗片”。电影是用画面说话,史诗片“不是大成本、大制作,而是大想法、大视野”。
退休后,读文学作品主要读经典,我和文学的关系实际上成了和经典的关系。不读当前作品,又想了解文学现状,我只能求助于研究文艺现状的综述性评论。由此我想,对文艺创作倾向性问题的发现,也是评论的一种魅力值。关键是,综述性评论多是铺述现象,评功摆好,而痛下狠嘴,直指问题,一针见血,有透辟感的评论很少。这涉及评论者在写评论时是不是率真、正直、诚实的问题。
读一些有建树的评论家的评论,总会从中感觉到属于评论者自己的文学观或艺术观。以自己的立场去看作品,评论者会有属于自己的发现,“用自己的眼睛去发现”说的就是这个。评论者在评论中表达发现的同时,也在阐述自己的文学或艺术主张。所以在我眼里,评论不低于评论的作品,从某种角度讲,我对评论有更多的兴趣,我愿在评论中欣赏评论者独特的文学观或艺术观,那其中有智识之美。(洪兆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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