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讯科技讯 10月14日消息，谷歌员工向来直言不讳。但在政府监管机构阴影下运营的谷歌有一些非常特殊的规则，限定员工可以发表什么样的意见。谷歌现任和前任员工均表示，公司内部如今有一种默契，即认为公开谈论反垄断话题是不明智的做法。

　　在过去几年里，谷歌员工曾公开与公司对抗，内容涉及处理性骚扰指控，以及谷歌与五角大楼在人工智能武器技术方面的合作。但该公司的员工如今却在不惜一切代价避免一个词：反垄断。

　　谷歌员工不会在邮件或大型会议中谈论此事，且经常被提醒谷歌不会“碾压”、“扼杀”、“伤害”或“阻碍”竞争。如果希望在这家互联网公司找到一份高管的工作，不要在面试过程中提到“反垄断”。

　　美国司法部、一个由州检察长组成的联盟和国会小组委员会在过去一年里调查了谷歌的垄断行为，但谷歌内部却很少讨论反垄断问题。如今，当司法部准备对该公司提起诉讼时，谷歌员工讨论任何事情的论坛都被令人惊讶地封杀了，因为它对该公司的生存构成威胁。这是因为谷歌的领导人已经明确表示，反垄断不是一个可以轻视的话题。

　　在员工培训课程中，这家硅谷巨头的员工被教导该说些什么以及如何回答。谷歌法务部甚至会收到一些运用“律师-客户特权”的无关痛痒的电子邮件，这是防范监管机构窥探的另一层保护。虽然没有禁止讨论反垄断的书面政策，但一名谷歌前高管回忆说，因为一名员工轻率地写了反垄断问题，“遭受到了严厉的惩罚。”

　　这种谨慎不仅限于员工。去年谷歌在面试了一位高管职位的候选人后，此人又给公司首席执行官桑达尔·皮查伊（Sundar Pichai）发了一封邮件。据知情人士透露，这位候选人在邮件中询问了潜在合并的反垄断影响。该消息称，向皮查伊提出反垄断问题被认为是不合适的，这引发了谷歌内部对候选人判断的质疑。虽然这并没有取消候选人的资格，但它被视为对此人工作前景的负面影响。

　　6名现任和前任谷歌员工表示，所有这些都有助于谷歌员工达成一种默契，即公开解决反垄断问题是不明智的。他们拒绝透露姓名，因为要么不被允许公开谈论，要么担心遭到报复。“这被认为是你不能谈论的事情，因为没有有效的对话将谷歌与‘垄断’这个词联系起来，”谷歌研究科学家杰克·保尔森（Jack Poulson）说。“现实情况是，谷歌员工工资很高，那是因为垄断。实际上，垄断是站在他们一边的。”保尔森于2018年离开公司，现在在一家科技伦理非营利组织工

　　谷歌发言人朱莉·塔拉洛-麦卡利斯特（Julie Tarallo McAlister）表示，该公司“像大多数大公司一样，接受了标准的反垄断法合规培训。”“我们要求员工公平竞争，打造优秀的产品，而不是专注于竞争对手或发表意见，”她补充道。

　　一些员工表示，围绕反垄断的谨慎是谷歌过去十年大部分时间在世界各地对抗反垄断诉讼案的副产品。他们表示，联邦贸易委员会为期两年的调查是一个转折点，该委员会在2013年决定不对谷歌提起诉讼，这使该公司更加意识到监管风险。

　　谷歌现在对其在电子邮件和公司文件中的内容非常谨慎，并考虑其商业交易和战略的反垄断影响。一位前高管表示，在联邦贸易委员会开始调查后，该公司决定支持其旗舰搜索业务的收购，如2010年收购ITA软件，如今已不在考虑之列。

　　2018年离开谷歌的前政策和沟通经理威廉·菲茨杰拉德（William Fitzgerald）表示，尽管他的政策团队“令人作呕地”讨论了反垄断战略，但这并不是广大员工广泛谈论的话题。“高层管理的方向是专注于你的日常工作，”菲茨杰拉德说。他现在经营着战略宣传公司Worker Agency。

　　一些谷歌员工表示，他们在工作中没有谈论反垄断问题，因为他们不关心这个问题。一位谷歌员工表示，这不是他们日常工作中有意义的一部分。另一位员工则表示，不同国家有太多关于谷歌反垄断调查的报告，这一切都成了白噪声。

　　谷歌表示，根据其内部数据，员工对反垄断问题不感兴趣，也没有在公司活动中提出这些问题。然而，该公司仍在采取措施格外小心。所有员工都必须参加年度在线培训课程，学习如何与监管机构沟通，以避免法律问题。在The Markup年初的报道中，谷歌员工在培训中被告知，要假设每份文件和电子邮件最终都会落入监管机构手中，因此应该避免使用某些词汇或短语。一份媒体获取的培训幻灯片显示：““我们不会‘碾压’、‘杀戮’、‘伤害’、‘阻挡’，或者做任何其他可能被视为邪恶或不公平的事情。”

　　培训似乎有了回报。谷歌合规课程的一部分指导员工避免估计公司的市场份额。因此，今年2月，作为对科技巨头权力调查的一部分，当众议院议员采访谷歌时，该公司解释了为什么不能提供可能突显其主导地位的市场份额数据。根据一份关于调查结果的报告，谷歌表示，它“不会在正常业务过程中保留”关于其产品市场份额的信息。

　　谷歌员工们表示，在会议中经常听到有人宣布某个敏感话题“不适合做笔记”，这是指会议的书面总结。当话题转到谷歌打算如何与竞争对手竞争时，或者当参与者讨论竞争对手的战略时，情况尤其如此。此外，谷歌员工经常在主题行中将员工之间的沟通标记为“A/C Priv”，这是“律师-客户特权”的简写。4名现任和前员工说，员工被告知在收件人中包括一名律师，并在邮件正文中键入“A/C Priv，寻求建议”。

　　据现任和前员工称，尽管许多公司采取此类措施为与律师的沟通保密，但谷歌尤其激进。塔拉洛-麦卡利斯特说，谷歌告知员工，“这一特权仅适用于寻求法律建议或在律师指导下准备的通信。”通常情况下，不寻求法律建议的电子邮件会被标记为特权，包括普通的演示幻灯片、小错误修复或无关紧要的部门备忘录。最终，如果司法部或其他监管机构索要这些文件，谷歌将有权宣布它们为秘密通信。

　　“这是一种拖延战术，”卡多佐法学院教授、司法部反垄断部门前官员萨姆·温斯坦（Sam Weinstein）说。“如果政府没有足够的人力，这是有效的。”

　　2012年，德克萨斯州总检察长起诉谷歌，指控其在对该公司的调查中扣留了1.45万份声称享有律师-客户特权的文件。现任州长格雷格·艾伯特（Greg Abbott）表示，谷歌没有承担举证责任，证明该特权适用于许多文件。

　　在一个例子中，他引用了一封谷歌高管给他上司的标有“律师-客户特权”的电子邮件，这封邮件被抄送给了一名谷歌律师和其他5名员工。讨论的内容是改变如何呈现来自其他网站的评论，以及如何向管理层提出建议。诉状称，这封邮件的大部分内容是关于“纯粹的商业事务”，并没有寻求或参考法律建议。两年后，德克萨斯州在没有解释的情况下撤销了诉讼。

　　多年来，在反垄断聚光灯的照耀下，谷歌似乎对自己能够应对审查充满信心。在2019年7月的财报电话会议中，当被问及司法部对监管的担忧和兴趣时，皮查伊表示，该公司熟悉如何与监管机构打交道。“这对我们来说并不新鲜。我们以前参与过这些过程，”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