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建强
从光影银幕《海的尽头是草原》回到现实,恍若有一种心灵被洗礼的感觉。我想用三个“真”字词语来概括观感——真实、真诚和真情。真实说的是叙事内容,真诚说的是创作态度,真情说的是艺术表达。
先说真实。电影讲述的“三千孤儿入内蒙”已经过去几十年了。那段历史,对于我这个年龄的观众来说,多少听说和了解一些。但是面对影片如泣如诉、细致入微的回溯和抒写,我还是被感动了。一边是嗷嗷待哺的远方来的孩子,一边是本身并不富足的家庭;一方是汉族,一方是蒙古族。那时,新中国遭遇严重自然灾害,大批南方孤儿的温饱问题亟待解决,大草原上的牧民家庭义无反顾地伸出了援助之手,成就了感天动地的壮举。这些潜藏于民间的大爱,以及中华各民族之间血浓于水、同舟共济的故事值得发掘、值得予以艺术表达。无论时代怎么发展,各民族的精诚团结、风雨同舟、相濡以沫都不会过时。
笔者曾为知青,在农村待了许多年。记忆中,那里的村民都很仁厚善良,如果没有他们对我们近似家人的关照、点点滴滴的襄助,懵懵懂懂的我们是很难在那里生存的。后来看到很多知青回忆,大都写的不是自己如何遭难、受苦,就是自己如何努力、成功,真正把老百姓当作主角来表现、来镌刻的数量很少,只留下一些面目模糊的底层陪衬者形象。这种千篇一律,多少是有些令人遗憾的。当看到《海的尽头是草原》真正把草原的牧民,把蒙古族的额吉、阿爸、阿哥们当作主人公来表现时,内在的情感如同添加了酵母一触即发,使我产生了强烈的共情、共鸣和共振。近些年来,一些影像作品或热衷生造王侯将相英雄超人,或沉迷捕捉有缺陷甚至低端的人性,能否把更多平凡人的人性光亮纳入视域,把民间蕴藏的真善美的精神资源重新带回当下生活,并成为拓宽当代影像艺术空间、引导现代生活走向的一种参照?这是一个很有历史价值和现实意义的命题。从这个角度说,《海的尽头是草原》的选择是具有标杆意义的。
再说真诚。影片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东西,也没有任何人为的煽情,只有实实在在的表达、真真切切的营造。包括那木汗为救杜思珩而英勇献身、额吉一家被迫无奈迁徙草原、化身那木汗的小毛巾与哥哥数十年后的相拥、老年额吉最后的祝福……没有故作深沉的说教,不见撕心裂肺的呼喊,有的只是从容平静的诉说,而且从头至尾一以贯之。只有自觉排除了生造的冲动,摒弃了对本我的自恋,才有这种波澜不惊的笃定、行云流水的倾诉,使人不禁想起“万古长空,一朝风月”的高远境界。
当然,影片也并非只铺陈其事。小思珩在草原与狼群的对峙、坐骑失控时的慌乱,长大后的思珩与伊德尔的“私奔”,以及那木汗牺牲后阿爸情感的大起大落,无不动人心魄。这与前述的“宁静”形成了互动,增添了影片真切情怀的刻度。一位名家早就说过:任何一部作品的价值取决于三种特性,一是作品的内容;二是通过艺术的技巧而获得的外在之美;三是真诚,即作者对所描写之物要有切近的情怀和态度。没有这一条件就不会有任何艺术作品,因为艺术的本质在于以创作者的情感去感染艺术作品的接受者。对于《海的尽头是草原》来说,此说极是。在影片中,除了浩瀚的天空、辽阔的草原、飞奔的骏马、纯净的民俗民风等令人心怡的外在之美,观众最为感动的还是创作者内在的真诚,以及由这种真诚给观众带来的人世间的温暖和人类的大爱,它饱蘸着一种向历史致敬、为人民讴歌的真诚。正是这种大情怀、大气场,使影片具备了感人的力量。
最后说真情。谈到艺术表达,不能不谈到影片中几位主要演员的精彩演出。作为一名汉族演员,马苏全程以流畅的蒙古语演绎角色,这本身就是一个不小的挑战。为了完成角色,她提前进入草原,一头扎进牧民家,在语言老师的辅导下勤学苦练,终于将影片中萨仁娜这位慈祥宽仁、如大海般博大的草原额吉饰演得神情毕肖,自然、松弛、鲜活,举手投足均见情愫,与扮演汉族女儿的6岁小演员联袂演出了一场情感大戏。陈宝国的作品几乎伴随着改革开放以来各时期的银幕、荧屏记忆,从早期的《赤橙黄绿青蓝紫》,到后来的《大宅门》,直到最近的《老中医》《老酒馆》。在《海的尽头是草原》里,观众看到他的表演更加自然凝重、得心应手,戏份不多,但用心甚多,令人难忘。其他演员的表演也堪称精彩到位,将生活流和艺术流合二为一,锁定在心神俱往的平台上。鉴赏这种“情动于中而行于外”的表演,真正称得上是一种艺术享受。笔者以为,在经历了近三年的疫情,许多人茫然四顾、烦躁焦虑的语境下,这部带有情感“治愈”功效的电影,显示了可贵的情感价值。(李建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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