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在与一名流行病学家、两名肥胖内科医生、一名健康心理学家和一名社会学家交谈后，没有一个人说BMI是衡量一个人健康的非常有用的指标。本文译自The New York Times，作者是Alice Callahan，原标题为"Is BMI a Scam?"，希望对您有所启发。

　　在医疗保健领域，几乎没有一种单一的指标，能像身体质量指数(BMI)那样具有同等的重要性。我们不仅在医生的办公室里遇到这种情况，在网上计算器和智能秤、在健身房，甚至在确定是否有资格接种新冠疫苗时也会遇到。

　　它的计算公式很简单：用你的体重(千克)除以你的身高(米)的平方。结果是，用一个或两个词来描述你的身体，将你归入四个主要类别之一：体重过轻(BMI小于18.5)、体重正常(18.5至24.9)、超重(25.0至29.9)或肥胖(30或以上)。

　　很多人觉得自己被这些类别给贴标签了，因为在美国，只有大约四分之一的成年人可以称自己的BMI为“正常”。但在与一名流行病学家、两名肥胖内科医生、一名健康心理学家和一名社会学家交谈后，没有一个人说BMI是衡量一个人健康的非常有用的指标。事实上，他们有些人确实会说，这是一个骗局。

　　BMI是如何变得有效的？

　　19世纪30年代，一位比利时统计学家为了定量描述“普通人”（average man），提出了这种计算方法，并将其命名为身体质量指数(body mass index)。20世纪70年代，明尼苏达州（Minnesota）生理学家安塞尔·凯斯(Ancel Keys)博士推广了这种计算方法。当时，凯斯对人寿保险公司通过将他们的体重与相同身高、年龄和性别的其他人的平均体重进行比较，来估算人们的体脂，从而估算他们的死亡风险感到非常愤怒。1972年，凯斯和他的同事对7000多名健康的中年男性进行了一项研究，结果显示，与保险行业使用的方法相比，体重指数更准确——也更简单——预测体脂。

　　“这在流行病学研究中是一个非常有用的工具，”哈佛医学院(Harvard Medical School)的医学教授乔安·曼森(JoAnn Manson)博士说。她说，研究表明，在大量人群中，较高的BMI通常与更高的心脏病、II型糖尿病和某些癌症风险有关。平均而言，身体质量指数越高的人，体内脂肪越多，因此它有助于追踪肥胖率。在过去几十年里，全球的肥胖率增加了近两倍。它和死亡率也有"J"形的趋势比例关系；非常低和非常高的BMI与更大的早死风险相关，而“正常”到“超重”范围与更低的死亡风险相关。

　　正如凯斯发现的那样，BMI也很容易测量，而且不贵，这就是为什么它今天仍然被用于研究和医生办公室。

　　它是否准确地描述了个人健康状况？

　　尽管身体质量指数作为一种研究工具很有用，但渥太华大学(University of Ottawa)的家庭医学副教授约尼·弗里霍夫(Yoni Freedhoff)博士说，“就个体而言，它其实相当的没用。”

　　例如，BMI不能从一个人的脂肪、肌肉或骨骼中判断出体重的百分比。这就解释了，为什么肌肉发达的运动员虽然身体脂肪很少，但身体质量指数却很高。曼森说，随着人们年龄的增长，肌肉和骨量减少，而腹部脂肪增加是很常见的，这种身体成分的变化可能会影响健康，但如果它没有改变一个人的BMI，可能就不会被注意到。

　　这种方法在预测一个人的代谢健康方面也做得很差。在2016年一项针对4万多名美国成年人的研究中，研究人员将人们的BMI与更具体的健康指标进行了比较，比如胰岛素抵抗、炎症标志物和血压、甘油三酯、胆固醇和葡萄糖水平。根据这些指标，近一半被归类为超重的人，并且大约四分之一在代谢上是健康的人，也被归类为肥胖的人。另一方面，31%身体质量指数“正常”的人新陈代谢不健康。

　　该研究的主要作者、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University of California,Los Angeles)健康心理学副教授A·珍妮特·富山（A.Janet Tomiyama)说，BMI可以“因为体重，把我们中的很大一部分人标记为某种程度上的异常，即使他们完全健康。”

　　加州大学欧文分校(University of California,Irvine)的社会学副教授塞布丽娜（Sabrina Strings）说，BMI的另一个问题是，它主要是在白人男性身上开发和验证的。但是，身体组成及其与健康的关系会因人的性别、种族和民族而有所不同。“在很多这些数据中，女性和有色人种基本上没有代表性，”塞布丽娜说，“然而，它们正被用来创建一个通用标准。”

　　身体质量指数会有害吗？

　　如果它被用来为身体的大小设定任意的目标，它就是有害的。威尔康奈尔医学院（Weill Cornell Medical College）的临床医学的副教授瑞卡·库马尔（Rekha Kumar）博士表示，一些她认为有着“健康、快乐的体重”的患者，但他们仍具有较高的BMI，因而可能会觉得他们应该降低更多的体重才是正常的，其实这是不必要的或不切实际的。

　　弗里霍夫说，如果医生认为一个体重指数正常的人是健康的，却不调查他们可能存在的潜在不健康习惯，比如饮食不良或缺乏足够的体育锻炼，这也可能是BMI有害的地方。而且，如果高BMI患者的医生，只把体重作为他们可能存在的任何健康问题的原因，那么医生可能会错过更重要的诊断，并有让患者蒙受更大的歧视偏见的风险。

　　富山说，有大量的证据表明体重歧视是有害的。研究表明，抗脂肪偏见在医生中很普遍，这可能导致低质量的护理，导致患者避免或延迟就医。那些因为体重超标而感觉受到歧视的人，患情绪或焦虑症的可能性是正常人的2.5倍，而且更有可能增重，寿命也更短。

　　“你可以看到这种对身体质量指数的过度关注，以及存在允许和不允许正常的身体质量指数的方式，可能是一种高度污名化的做法。”富山说，“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这种耻辱感反过来可能会导致未来体重的增加。”

　　塞布丽娜说，这一负担可能不成比例地落在美国黑人身上，作为一个群体，他们的BMI往往高于美国白人——尤其是黑人女性。然而，有证据表明，在美国黑人中，身体质量指数较高与较早死亡并没有那么明显的联系。塞布丽娜说，如果医生只关注身体质量指数，他们可能更有可能把病人的健康问题归咎于他们的身体质量指数，或者建议黑人病患减肥。

　　在她自己的研究中，塞布丽娜将西方世界恐胖症的根源，追溯到奴隶制时期，她说，当时黑人女性“被认为过于肥胖”，以此将她们定位为低于白人女性。

　　塞布丽娜认为，把体重指数作为健康的衡量标准，只会分散人们对解决导致健康状况不佳的结构性因素的注意力，比如“贫穷、种族主义、缺乏获得健康水果和蔬菜的机会”以及环境污染，她说。“但相反，我们往往只是想继续诋毁肥胖人士。”

　　如果身体质量指数对健康来说不重要，那么什么才是重要的呢？

　　曼森说，如果你担心自己的体重，比衡量潜在不健康体脂的更直接和相关的方法，是测量腰围。这是对腹部脂肪的估计。腹部脂肪深藏在腹部，聚集在重要器官周围。如果过量摄入脂肪，会增加罹患与肥胖相关的某些疾病的风险，如II型糖尿病、高血压和冠心病。它也比皮下脂肪更有害——皮下脂肪是一种你可以用手指捏住的位于皮肤下面的一层软脂肪。

　　但在弗里霍夫的体重管理诊所，他和他的团队根本不围绕体重指数、体重或腰围为患者设定目标。他说：“我们会讨论所谓的‘最佳体重’，也就是一个人在真正享受最健康生活时达到的体重。”如果病人的体重对他们的健康或生活质量有负面影响，弗里霍夫和他的同事将探索减肥策略，包括改变生活方式，药物治疗，或者在某些情况下，手术。但如果不是，弗里霍夫会告诉病人，他们可能已经处于健康体重，不要去管他们的BMI。

　　富山说，你的血糖、甘油三酯和血压结果可以更好地显示你的健康状况，而不是把体型作为衡量健康的标准。她说，身体的感觉也很重要。“你能在走上一段楼梯后还能感觉良好吗？”你是如何在你现有的身体里生活的？”她说。

　　富山说，如果你正在寻求更好的健康，优先选择那些在你的控制范围内的行为活动，而不是去关注你的身体质量指数，比如“更好的睡眠，更多的运动，控制压力，吃更多的水果和蔬菜。”

　　译者：TeresaCh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