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日，瑞幸咖啡（Nasdaq:LK）因业绩舞弊股价重挫；4月5日，同样被陆正耀实际控制的神州优车（838006）开盘即下跌21.75%，75亿元市值瞬间蒸发。这不禁令人回忆起神州优车及其关联企业斥资41.09亿元并购宝沃，这一2018年中国汽车业最大的并购案。

如此触目惊心的数字背后，关注宝沃汽车的业内外人士不禁要问一句：“宝沃，你还好吗？”带着这个问题，记者展开了调查。

内部人士：宝沃还在“转”，但“动力”明显不足

在“陆正耀系”企业一系列动作引发社会各界强烈关注后，记者即开始多方寻找了解宝沃汽车现状的人士欲对其一探究竟。经多方寻找后，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宝沃汽车内部人士终于接受了记者的采访。

全国中小企业股份转让系统有限责任公司向神州优车发出的问询函

据他介绍，4月2日起，随着瑞幸股灾爆发，宝沃汽车的各级员工也被要求三缄其口。4月3日，受神州优车被“新三板”监管方全国中小企业股权转让系统有限公司（以下简称“股转公司”）发函问询及此前上海证券交易所（以下简称“上交所”）向宝沃汽车另一股东福田汽车（SH.600166）发函问询效应叠加后，宝沃内部的紧张气氛就更加浓重。由于这位消息人士的职位与生产及研发无关，无法向记者透露更多宝沃生产研发秩序的细节，但他透露的另几个细节却折射出宝沃的真实现状——其一，2019年5-6月期间，宝沃曾经在其厂区周围大规模进行车辆测试，但随后测试车却逐渐销声匿迹；其二，宝沃内部已有明确消息，日后车型迭代将完全遵从神州租车的租赁需求生产，而非常规零售渠道需求。车辆的技术来源也非宝沃自行研发，而是来源于国内某汽车研究院“魔改”的成熟车型。

福田汽车对上交所问询函的回复（图片来源：上交所官网）

另外，宝沃的生产方面同样不容乐观。据这位消息人士透露，不仅研发部门阻力颇大，生产部门也已停摆两星期之久。同时，记者在宝沃汽车官网上了解到，该公司根据《企业事业单位环境信息公开办法》（环保部令第31号）相关要求，向社会公示环保信息的日期截止2020年3月26日。这就意味着自该日起，宝沃汽车的生产陷入停顿状态。

截至2020年4月10日，宝沃的环保公开清单公示最后日期为2020年3月26日（图片来源：宝沃官网）

同时，这位内部人士还向记者透露，目前宝沃汽车最大的困局就在于厂房及土地的纷争。2019年1月21日，福田汽车（600166，SH）发布了一则《北汽福田汽车股份有限公司董事会决议公告》（以下简称公告），称公司近日接获北京市政府通知，由于北京宝沃工厂所占用的土地被纳入到怀柔科学城规划，北京市政府要求福田汽车承诺北京宝沃的土地使用权留在福田，并在北京市要求时将土地交回政府。而这一消息与福田汽车2018年11月6日发布的《关于公开挂牌转让北京宝沃汽车有限公司 67%股权的议案》中，宝沃所占用的土地和房产全部纳入本次股权转让交易范围一项背道而驰。土地及房产归属不清，造成了宝沃目前进退维谷的局面。虽然宝沃还在生产，但后继乏力的产品线，无法预知的土地权属，再加上瑞幸股灾带来的连锁反应，宝沃这架号称用“航母钢材”造就的“精密机器”，现在却面临“动力”不足的困境。

宝沃工厂内部（图片来源：宝沃官网）

探访销售门店：3万补贴成幌子，名不副实销量微

为了解宝沃汽车销售及售后情况，记者探访了北京某宝沃汽车销售门店。虽然正值新冠病毒肺炎防控的攻坚阶段，但又恰逢北京市鼓励淘汰国三小客车补贴政策消息正盛的阶段。官宣最高30000元的宝沃官方置换补贴加上10000余元的政府补贴，不可谓折扣不大。但记者在某宝沃汽车官方直营店中看到的景象却与想象中大相径庭。

记者探访的北京某宝沃销售门店外景

与逐步复苏的汽车市场相比，宝沃的门店中几乎见不到消费者看车。除记者外，仅有一位消费者在店内交定金并签署购车合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三三两两聚集聊天的销售人员。随后，一位销售人员接待了记者，开始向记者介绍宝沃BX7。

记者探访的北京某宝沃销售门店内景

在介绍车辆过程中，这位销售人员虽然没有用“好，贵”、“航母钢材”等宝沃传统宣传语接受车辆，但他反复强调宝沃BX7是“中德合资品牌”出品，奥迪Q5同级别车型，甚至空间可达到奥迪Q5L的标准。在介绍车身强度时，他站在地上用力摇晃车门，并且介绍这款车的车门是一体冲压的，单一车门可承重1.7吨，在窗框处没有焊缝。随即，他又打开展厅内一辆宝沃BX3的车门，向记者展示宝沃BX3的车门窗框处存在焊缝。

当记者问及最高3万元置换补贴如何获得时，则得到这位销售人员的如下回复：“3万元中1万元是直接用于抵扣车价，剩下2万元则是贷款贴息，全款购车无法享受另外2万元补贴。”而对于售后服务的回答，则更令记者大跌眼镜——该店只卖车不维修保养，如果维修保养请到神州优车集团的签约售后门店另行咨询。当记者问及线下门店的维修资质时，这位工作人员则语焉不详，只是进一步反复强调宝沃将推出维保上门接车业务。

在随后的试驾环节中，记者则体验到了宝沃汽车的真实驾驶感受。记者刚刚坐在驾驶位上时，很难找到合适的座椅位置及方向盘角度，A柱处的盲区也显得尤为突出。手触之处，明显感觉到粗糙的“塑料感”。加速时发动机的轰鸣声与缓慢上升的车速形成了鲜明的反差，即便采用运动模式也没有太大改观。更令人感到诧异的是，该车行车电脑显示平均油耗竟高达29.9L/100km！当试驾过程中记者问及这位销售人员宝沃BX7是否装备ACC自适应巡航装置时，他以“我们宝沃装备的都是电子巡航（实为普通巡航定速）”回答记者。接待记者的工作人员称，他们店里所有车型均按厂家指导价出售，优惠仅为6000元油卡。而宝沃BX7配置比较符合主流大众预期的车型售价均在20万元左右，面对这一价格区间的众多品牌、品质均较宝沃BX7有明显优势。

据乘联会数据显示，宝沃整个品牌的销量基本保持在每月3000-6000辆，最高时月销7200余辆，今年2月销量甚至只有10辆，平时尚不及主流车企单一车型的销售业绩。给消费者留下以上直观印象的宝沃销量式微，也就不难预见了。

前途未卜的企业命运与战略，资本市场的翻云覆雨，以及对待消费者并不友好的销售策略等，都让众多消费者无法对宝沃动心。而神州优车接手宝沃后，不确定的售后服务更令宝沃的销售态势雪上加霜。与宝沃汽车息息相关的福田汽车和神州优车两家上市公司在瑞幸股灾前后相继接到上交所和股转公司的问询函，加之对于消费者的“套路”，显而易见宝沃的现状并不是偶然，未来更是令人感到扑朔迷离。

（发现网记者罗雪峰 张恒）